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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然而一进阮家的大厨房,他却见到周围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平日里略显凌乱的大厨房,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二厨和几个帮佣各司其职,紧张而有序地在厨房里忙碌着。阿俏则弯着腰,伏在灶台旁边的一张桌上研究菜单。

  “高师傅,”阿俏见到高升荣,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您可好些了?”

  见到高升荣,厨房的人大多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围上来问长问短。高升荣心里顿时备感温暖。

  “高师傅,明显就是那杜家做局,一面向我们阮家挑战,一面又私下找人伤了您。”二厨见高师傅左臂打着厚厚的石膏,右臂也无力地垂在身体一旁,忿忿不平地开了口。

  高升荣心底却有点后怕:杜家这样的主家,是他差一点点就想转投的人家;若是当真转去了那家,万一有个什么做的不当的,忤了杜家的意,那自己岂不是要连命都没了?

  这时候阿俏开了口,说:“高师傅,我正想找您。”

  她瞥了一眼高升荣绑着的石膏,随口问道:“您对杜家应该很了解吧!”

  高升荣吃惊地抬起头,双眼疑惑不定地盯着阿俏,暗自猜想阿俏这小姑娘到底知道些什么。

  阿俏早料到高升荣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了然地笑笑,开口说:“我的意思是……您认得的人多,比不得我们这些整天呆在在高门大户里的。您会不会有什么渠道知道杜家是怎么个情形?”

  高升荣真的很想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只可惜他两只手都不方便。他定了定神,晓得现在自己的命运已经和阮家绑在一起了,若是这回阮家输了比试,他也捞不着好。于是高升荣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形向阿俏和盘托出。

  “杜家祖上是翰林是真,但说那席面是“翰林菜”却是未必。杜家自家的家厨没有那么厉害,所以试图从外面聘酒楼里做大菜的厨子到杜家做席面。”高升荣暗暗地做了一个铺垫,“还曾经试用过我的几个师兄弟,所以我知道这事儿。”

  “后来杜家嫌酒楼出身的厨子做出来的菜有‘大锅气’,不够精细,所以就出重金去挖富贵人家的私厨,目的是想借这些私厨本身的技能,去还原杜家祖上传下来那几套食单上的菜式。”

  阿俏冷不丁问:“那高师傅,您看过杜家的食单吗?”

  高师傅顺口答道:“看过……”他猛地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弥补,“这怎么可能?不过我那几个在酒楼里的师兄弟有人见过的,转述出来,这不是什么秘密。”

  阿俏登时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高师傅,不妨说来听听?”

  高师傅心想,怎么只要这小丫头一开口,三句话不到,自己就会落进她的圈套里?可是这时候他早已绑在阮家这座船上,只得将自己记忆中杜家的“食单”一一向阿俏讲述了一遍。

  阿俏两道秀眉一轩,说:“什么杜家食单?这个就是节选版的《随园食单》么!”这杜家,剽窃了袁才子的食单,往自家脸上贴金,还真是欺这省城餐饮界无人,将老传统都忘光了。

  高升荣提醒阿俏,不可小觑这杜家的食单,“三小姐,不管这食单有什么渊源,可是学厨的人都知道,按着那上头些的,做出来的菜式真的……差不到哪儿去。”他本想说:不比阮家菜式差。

  阿俏知道高升荣说的是实情,当即冷笑一声,说:“所以,到最后这比试就是比拼厨子的技艺了对么?”

  她转脸又问高升荣:“高师傅可知道杜家可能会聘哪家私厨?”杜家一定是已经聘到哪家技艺高超的私厨了,不然不会这么大胆地公然登报,向阮家挑战。

  谁知这个高升荣却不知道了,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给阿俏讲了几个可能的名字,心想:说多了其实也无用,你这样年纪的三小姐,就算会炒两道小菜,真实的技艺又有多少。他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垂头丧气起来。

  阿俏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就知道这位高师傅动的是什么心思。她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开口对高升荣说:“高师傅,我想求您一件事!”

  “近来您的双手不方便亲自操持,可是我还是想请您出面,指点指点我这个丫头,还有这里的帮厨们。”阿俏说着,指指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余小凡。“此外,我还想请您在进货的时候帮着把把关,老爷子发了话,这次阮家出血本,一切都用最顶级的食材!”

  高升荣的经验,是眼下阮家这个团队所急需的。

  于是阿俏走到高升荣面前,望着对方的双眼,极为诚恳地说:

  “旁人挑战的是阮家,而阮家,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面应战。高师傅,我们需要您!”

  第30章

  高升荣应下阿俏所求,允诺指点小凡和各位帮厨。阮家安排他在大院里暂住下来,有年轻帮佣负责照顾他的起居。

  不久高师傅就发现小凡味觉敏锐,人又细心,适合试菜与装盘装饰。而其余几位他用惯了的帮厨,或许为天资所限,能力没有那么出众,可是却无一不动力满满,都在摩拳擦掌,要替他们的高师傅报这断臂之仇。

  渐渐地高师傅开始对阿俏用人的法子刮目相看,可是他对阿俏的厨技究竟如何,还是摸不清底细,至于阮家在半月之后应战时要做的菜,更是全无半点头绪。

  阮家应战七八天之后,上好的干货食材已经送到了阮家。阮家本就擅长干货发制,精于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上等的火腿、干贝、海参、鲍鱼、鱼唇、明虾、燕菜之类自然必不可少。在此之外,阿俏又额外订了诸如天目山的扁尖、太湖的银鱼、湖北的花菇、甘肃的木耳之类不少干货,甚至比阮家平时用的还要好。

  而新鲜的材料,阮家也向平时惯常采买的商户以重金下聘,定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数量,务求稳妥。阮家是这些商户的大主顾,阮家的生意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因此商户们也是满口应下,个个都盼着阮家能在这次比试之中得胜,以后生意兴隆,用料翻上几番才好。

  眼看材料已经都有了眉目,阿俏便去寻了阮老爷子定比试那天的菜单。她在阮老爷子的书房里逗留许久,出来的时候一张纸上记得密密麻麻的。

  阿俏带着这张纸,在大厨房里转了一圈,想了又想。旁人都不敢打扰她,却又无不好奇,想知道比试那天阮家究竟会奉上什么样的菜肴。阿俏却独自一人伏在桌上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匆匆要走,却没忘了将那张纸带上这下子大家伙儿都猜到了,如今阮家最重要的秘密,就写在三小姐的那张纸上呢!

  阿俏离开之后,大厨房外响起高跟鞋走路的声响阮清瑶这辈子进过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可是她却屈尊到这厨房里来了。

  大厨房里的帮厨们都在忙,小凡长了个心眼儿,故意高声招呼一声:“二小姐您来了?”她双手在围裙上擦擦,跑上前拦住了阮清瑶的去路:“请问二小姐有什么需要的?”

  阮清瑶柳眉登时倒竖,寒声道:“走开,你这样的贱婢还没资格招呼我这阮家的二小姐。”

  小凡登时一嘟嘴,无奈地让开道路,却摆出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跟在阮清瑶身后,怎么甩都甩不脱。

  阮清瑶气结,心想:乡下来的丫头犯嫌,连这丫头的丫头也讨厌!她索性不管跟在身后的尾巴,一个人趾高气扬地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眼瞥见墙上挂着的水牌,上面是阮家今日晚间席面的菜单。阮清瑶就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问:“这个……是咱们家比试那天要做的菜式么?”

  小凡在她身后,老老实实地回答:“回二小姐的话,这个不是,这个是今儿晚上咱家要做的菜。”

  饶是如此,阮清瑶依旧狠狠地看了水牌两眼。她生就过目不忘的能耐,看过一遍就决计不会忘记。

  “哦,”阮清瑶应道,“知道了,你们大家都加把劲儿吧!我虽然很少过问厨房的事儿,可也知道这回你们要是赢了比试,阮家对大家一定有重酬。”

  厨房里的人一起应下了,纷纷谢过这位从来不进厨房的二小姐。

  阮清瑶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再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楼。常婶儿正在楼上等她,见到阮清瑶上楼来,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阮清瑶摇摇头:“那丫头将菜单藏得很紧,没什么发现。再说了,离比赛还有几天,她也可能到最后一天才决定会做什么啊!这么早着急,有什么用?”

  常婶儿却摇头:“不会的,阮家这次要事先准备最好的材料,所以菜单一定会早早就定下来。而且那小丫头头一回上灶,肯定一一都要向高师傅或是阮老爷子问清楚了才会动手。她肯定已经定下菜单了。”

  “她藏得紧,我有什么办法?”阮清瑶是软硬不吃的人,当即冲常婶儿翻了个大白眼儿。